晚上九点钟左右,这两位还在喝酒,忽然,外面的军营响起了集合的哨声。然后,便是乱七八糟,一片凌乱的脚步声。两个人虽然面红耳赤,却还没有喝醉,闻状吃了一惊,赶紧丢下酒杯碗筷便跑出去,出了指挥部,正撞见前来汇报敌情的一个大队长桥园仲任。
“阁下,刚刚接到报告,负责平整玉米地的支那壮丁暴动啦。”
“八格!这些愚蠢的支那猪,他们既然想找死,就全部死啦死啦的!”栗饭大声的吼叫着,拔出手枪,朝天开了一枪。很快,联队直属部队,一个中队规模的宪兵便纷纷从营房里冲出来。栗饭原秀此时倒还保持着完全的惊醒,关照小原剑赶紧集合四支挺身队,加强工地防务,以防中了支那人调虎离山之计,又让人立刻去向坂垣征四郎报告情况,然后自集合起队伍,上了一辆三轮摩托,便朝东南边正在乱成一片的玉米地开拔过去。
所谓的壮丁暴动,自然是郭彪的手笔。通过白天的侦察,在熟悉了日军的兵力及布置以后,他意识到,单凭特遣队这区区二十七人想要完成任务,将会非常困难。先,进入就是一个难题。特遣队人数太少,又缺少攻坚武器,来,必须打乱日军的布置,让其产生混乱,这样才有机可乘。回到临时栖息地,见到了这片地区的游击队负责人蔡太根,他心中一动,想出了这么一条计策。
任丘地区的游击队,都是由滞留当地的原自卫队武装自改建而成。秦晓岚他们想要在任丘活动,自然不得不借助他们的力量,其中不少负责人,比如蔡太根,都被展成了下线。由秦晓岚出面,蔡太根责无旁贷的接下了这个任务。然后亲自带领着大约一百三十余名游击队员,利用日军连夜施工的机会,悄无声息的潜入青壮队伍,一手策划了这次暴动。
因为任丘油田的重要性,华北方面军高层虽然表现得未雨绸缪,其低层官兵却没有这样的觉悟。白天,这些鬼子还像模像样的尽职于监工这一工作,到了晚上,不少人便开始开小差了。今晚的监工头目,是隶属于第第4大队下面的一个中队长村正一郎。
村正嫌部队的伙食差,晚饭的时候一口没吃,到了七点钟的样子,便饿得不行。他找到伪军便衣队的队长林洋,说道:“林桑,皇军的肚子饿了,你的,去旁边村子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自然不敢拒绝,立刻恭敬的点头哈腰:“好的好的!”然后便招呼自己的手下:“兄弟们,太君想要打牙祭,我们去整点酒菜过来。”
林洋的手脚倒是利索,半个小时不到,便祸害了一个村子,牵了一头猪,提着几只鸡,拎着两坛子米酒回到了工地。为了让太君吃好喝好,他甚至还抓来了一个厨子。
又过去半个小时,以村正为的一帮鬼子军官,便围着火堆吃喝起来。
林洋不知道,他们抓来的厨子,其实是蔡太根的一个手下。这个厨子可是狡猾狡猾的,至少,明白过来的村正是这么想的,因为对方竟然在菜里下了药,而且是光明正大的当着自己的面下的。
村正其实是很谨慎的,所以,那个名叫大狗子的厨子在做红烧肉的时候,他一直亲自盯着。见大狗子从身上掏出个小瓶子,样子似乎要往锅里倒,警惕的小鬼子立刻一把抢过来,放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然后瞪着一双鱼泡眼喝道:“八格,这是什么?毒药?”
大狗子急忙摇手:“太君,您冤枉死我了,我哪有这胆子啊,这,这是调味料。加进去,好吃大大的。”
那瓶子里的粉末,确实透着一股子香味。村正听了半信半疑,他闻了又闻,还盯着大狗子的眼睛了又,自我感觉没出破绽,这才将瓶子交还给他,说道:“做好了,你的,先吃两块!”
“是,是,太君,您放心好了,我一定先吃。”大狗子下了药,菜烧好了,当着村正的面,自己每样都先吃了几块,吃着,还砸吧砸吧嘴巴。
大狗子的表现打消了村正最后的一点疑虑,小鬼子直接用手拎起一块红烧肉丢进嘴里,美美的嚼了两口,然后拍着大狗子的肩膀说道:“你的,良民的大大的好!”
村正一开动,其他的小队长们也就不客气了,十几个鬼子军官围着一大脸盘红烧肉,一大脸盘鸡汤,就着一坛子米酒,便迫不及待的吃喝起来。见状,大狗子从身上掏出一个药丸丢进了嘴里——这是他预备下的解药。
村正等鬼子军官先吃喝上了,然后才轮到那些鬼子兵。而就在大狗子往一个个小鬼子的哨位送去红烧肉等菜肴的时候,被小鬼子们团团围住的玉米地里,不少青壮汉子丢掉了手上割玉米的家什,他们有的握住了藏在身上的短枪,有的则干脆趴到了地上,从玉米杆里抽出了长枪。他们略显紧张的盯着大狗子,等待他打出行动的手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