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上电话,韩芷烟这才听到院中隐约呼唤的声音,她有点后悔,怎么让人看到了悍马车,因为声音正在接近向谷仓。匆忙间韩芷烟草草收拾了一下地面,将拆开的零钞重回塞回去,而后慌乱的将引擎盖恢复原位,她撩了撩头发,眼角瞥见扔一边的茶杯,立刻端起茶杯,重新作出一副淑女样,捧着茶杯故作悠闲的迎了出去。
可是对面来的两人却并不觉得韩芷烟淑女,夏欣然瞪大眼睛噗地笑了起来,脱口而出:“韩姐姐,你脸上全是机油。怎么搞的,你在修车吗?”
车?韩芷烟现在对这个字很敏感,她赶紧回身锁好谷仓。而后露齿冲对方笑着,神不守舍的问:“怎么,你们找我有事?”
夏欣然奇怪的望了一眼谷仓,而后脸上重新挂上笑:“韩姐姐,我要告辞了,谢谢你的午餐,你对我的工作还满意吗?”
“满意,很满意”,韩芷烟有点慌乱。
“那好,请签个字吧”,夏欣然将手里拿的表格递上去。
这是一份工作表,夏欣然做过什么,直接在上面打钩,然后标注总工作时长
韩芷烟签完字,夏欣然收起表格道一声谢,而后说:“我明天晚上来,但我只能工作一小时,我必须在熄灯时间回家。现在虽然是假期,但我白天还需要打工,还要做社区活动。以后我逢周末可以做的时间长一点,不过,我想这份活儿,只要安阳上了正轨,我会越来越没事于。”
“我理解”,韩芷烟巴不得赶紧打发对方走,她随即冲对方挥手:“那么,明天晚上见。”
夏欣然顺从的说告辞话,走的时候再度盯了一眼谷仓。韩芷烟心头一跳,赶紧提醒:“这个,欣然,你今天看到的悍马车……这事别说出去,你也知道,军方怕极端分子报复……这个,你懂得。”
夏欣然挥手:“韩姐姐,我懂……”
等到夏欣然远去,安阳挠着头皮一脸疑惑:“韩姐,我现在脑子越来越懵,夏欣然刚才说的话,让我一下子对学习目的迷茫了,我,我究竟来于什么?
韩芷烟一边招呼安阳向屋里走吗,一边解释:“这个……,她说的我虽然也不完全懂,但你哥以前说过,他小学学的是:如何为改变世界而努力。后来在英国学校学的是:如何改变自己。这个,你懂吗?
这世界很大,你改变不了世界,但你可以改变自己,让自己换一种活法、换一个世界生存。这个,你懂吗?你只能在这里生活一年,看什么东西都是走马观花,而这里教的很多理念跟国内有冲突。你要是抱着在这里学会点什么,回去改变世界、回去为某个事业而奋斗终生,你就是国内被人嘲讽的‘海龟,,你会活得很凄惨。
但你要是抱着从这里学到什么,回去改变自己,只改变自己的目的,那么你会活得很滋润。嗯嗯,其实走马观花并不可怕,比如你走马观花看到一个搜索引擎,回去把这个山寨了,你就是从纽约州立大学回去的李彦宏;你要是走马观花看到一个门户网站,回去把它山寨了,你就是新浪、搜狐、网易的发起人。哪怕你走马观花找到美国过期造纸专利,你也是垄断中国打印纸复印纸专利的中国女首富……这个,你明白吗?当你改变了自己的时候,也许,你顺便改变了世界。
你刚才说‘学习目的,迷茫,不用迷茫,你只要想着什么东西你用的上,什么东西能让你具备国内人没有的谋生本领,你这趟出来就值了。改变并不可怕,能改变你的观念,让你更具竞争力,这一年哪怕走马观花也是有意义的。
记住,只改变你,有些差异自己明白就行了,明白这些差异的目的是为了站在更高的角度看问题,至于别人……,别总想改变别人,活你自己的就行了。这个,你明白吗?”
安阳轻轻松了口气:“我懂了。明白其中差异,是为了更确切地摸清对方的思维模式……我哥小时候跟我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考方式,摸清他的思考方式就可以推导他的决策。”
这时两人已经走进了客厅,韩芷烟对安阳的话并不在意,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大大松了一口气,道:“你能这么想,很不错……呀,你飞了十几个小时,飞机上不好睡觉,不如你去睡一觉,好好休息一下。”
安阳打了个哈欠:“那当然了,我哥可是我的榜样,小时候我不懂我哥说什么,现在多少明白点……啊,我瞌睡极了,韩姐,我去睡了。”
走了几步,安阳停下脚步,歪着头问:“韩姐,你跟我哥,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住在一起?”
韩芷烟脸一红,马上挥挥手,躲闪着说:“你这小孩,快去睡吧。”
见到安阳不挪窝,韩芷烟嚅嗫着回答:“这个,我跟你哥……嗯,关系很好……”
说两人是恋人,韩芷烟开不了这个口,毕竟两人年龄相差太大;但要说两人是情人,韩芷烟还是觉得不好意思——想当初安锋多么小,那是韩芷烟亲手陪送到伦敦机场的呀。
然而,如果说两人是床丨伴,是炮丨友,这个,又太丢人了,显得韩芷烟多么缺男人一样,需要跟一个比自己小得多的男人上丨床。
“你哥常年住校,他的房子空着,我住进来可以帮他看房子……”这么说又显得两人生疏了点,韩芷烟赶紧补充:“你哥很信任我,我们相识多年,从伦敦到斯德哥尔摩,再到纽约,我们认识十几年,你哥觉得把东西交给我很放心,我也一样的。”
“嗯,我飞来飞去,全世界跑遍了,宿舍对我来说就是个临时睡觉的地方……”韩芷烟越说越顺溜:“但我的个人物品交给别人不放心,放到你哥那里,十几年都没出问题。我们彼此信任,我们彼此觉得对方可以托付……”
对,就是这样
韩芷烟坚定地相信这点,她的语气越来越自信。
“你哥现在把你托付给我,这里也是你哥的家,你在这里可以像在自己家一样,尽量让自己自在点。不过,这里既然是美国,你要学会用这里的思维方式思考……你瞧,我跟你哥平常都不在家,你以后也要常住寄宿家庭,偶尔来这里,或许房子里没有人,你需要多照管一下。嗯,自己的房子自己负责,收拾打扫啦,洗衣物了。这些生活自理能力,你要跟夏欣然多学学。
好吧,就这样吧,你赶紧回去睡,回头有时间我带你游览纽约……我不知道你哥怎么安排的,我的安排是:学校还有五个星期开学,你有四周自由活动时间,四个星期后我把你送到寄宿家庭,让你提前熟悉一下他们。至于这四周怎么安排……不管了,也许明天你哥又安排人了,咱明天再说,你现在睡觉去
等安阳回到自己房间,韩芷烟深吸一口气:噢,瞿锦也应该睡了吧?自从回到她的房间,她就再也没露头。也许她像通常的空姐一样,到一个地方首先补睡……
韩芷烟脑海中思考着,她先去把自己脸上的油污洗于净,而后又等了一会儿,等到心绪平静下来,她取了一个蛇皮袋,躲躲闪闪的进了谷仓。
等安阳与瞿锦重新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瞿锦习惯了倒时差,她看了看腕上双表盘的手表,赶紧起身收拾,等到她下楼赶到客厅时,身后安阳揉着眼睛也出来了。两人互相打个招呼,顺着楼梯下到了客厅。
客厅里只开了一盏幽灯,有点烟雾缭绕。韩芷烟坐在幽灯下,头发湿湿的,似乎刚洗过澡。身边摆了半瓶酒,桌上银色金属烟灰缸里扔了几个烟头,是那种女士喜欢抽的细烟。此时的韩芷烟有点醉态,她冲两人无力地招招手,道:“嗨,你们好,醒了哈,休息好了吗?这个,晚饭你们自己出去吃吧,我很累很累的。”
瞿锦急忙客气道:“哪能呢,住你这里已经很麻烦你了,我们自己出去吃
韩芷烟再度挥挥手:“想自己做饭也行,厨房在哪里,冰箱里有食物,做晚饭把厨房收拾好……安阳,过来,我给你零钱。”
安阳眼睛尖,忽然发现韩芷烟屁股底下压着一把枪,他脱口而出:“枪韩姐姐,你怎么有枪?”
瞿锦被安阳的话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呀,真是手枪,崭新崭新的。银色的枪身即使在幽光下也闪闪发亮,亮瞎了钛合金狗眼。
也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韩芷烟一边抓起枪想对安阳解释什么,一边醉态朦胧地抓起遥控器,随后,客厅大屏幕电视忽然亮起,门外的动静出现在屏幕上。
门外停了一辆货柜车,车门上贴着某某快递公司图案。按门铃的是一个黑人,旁边站着一位墨西哥人。那位黑人冲着门上对话器喊道:“夫人,有邮件给你,这里是凯恩·巴特莱家吗?”
韩芷烟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剧烈——邮件?怎么还有邮件?这么晚了还有送邮件的人?这两个人唉,怎么越看越像坏人,越看越觉得对方长相凶恶。呀,墨西哥人和黑人,正是罪犯中的主流分子。难道他们真是罪犯……
慌乱间,韩芷烟忽然想起手里的枪——对了,我有枪我是有枪的人。
韩芷烟觉得心情一松……但实际上她更加紧张了,她手上一紧,但这个动作却让她手头一滑,手枪不知不觉从手中滑落,她急急忙忙伸手去捞,脚下一个不稳,身体失去了平衡。仰面跌倒的时候,韩芷烟不考虑自己,她眼前一黑,心中大叫:枪,哎呀,枪的保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