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动作向来很快,不顾他们反对,赶回案发现场,查看死去的十名护卫尸体,将他们伤口一览无遗后,才动身送朱小腰回去。
她在十二连环坞逗留片刻,简单解释几句,要程英等人最近多加小心,能不出去就别出去,顺带着,加紧打探这个神秘人的身份。
朱小腰半路遇袭,颜鹤发倒是平安无事。苏夜过去的时候,他人已回来了。怎奈她来去匆匆,且有外人在旁,无法当场听取消息,只得约好下次再来。不过,她看程英的神色,感觉梁何已被说动。梁何本为孙鱼的上司,他既同意,孙鱼还会远吗?
一行人借了十二连环坞的马车,把唐宝牛摆放在里面,立即返回天泉山。
唐宝牛打肿脸充胖子,明明伤的很重,却一声都不肯呻-吟,大有苏梦枕的风范。但是,他肚皮朝天倒在床上时,气质马上和苏梦枕背道而驰,变成了一个很可怜的伤患。
苏夜拿出现成的药物,给他服下,以药力护住他心脉丹田,为他驱散体-内尚留存的异种真气,然后再去见苏梦枕。结果她一进书房,发觉温柔与张炭两个正在那儿叽里呱啦,说个不停,把神秘人形容的罪大恶极,是天上地下第一可恶之人。
温柔一生当中,无论走到哪里,别人看在她师父和父亲的面上,总对她客客气气,不愿随便得罪她。即便对手起初不知她身份,知道了之后,态度也大多迅速转换,思考怎么才能不得罪温晚温嵩阳。
因此,她遇见那个对她生出邪念的怪人,当即吓了一大跳,感觉像是一盆冰水当头淋下。她为人再怎么粗疏,亦在潜意识里重视对方,一回来就找大师兄告状,老老实实地全盘交待。
苏夜见状,不再浪费口舌,只劝温柔多在楼子里待着,别随便乱走。如果她真的要走,也别离开风雨楼和十二连环坞的势力范围。别人忌惮温晚,蔡京可不会。他看温晚不顺眼,原因与看诸葛先生一模一样。倘若他发现了捉拿温晚亲生爱女的机会,绝不可能手下留情。
温柔不情不愿地应了下来,神色惊魂未定,仿佛被吓的很厉害。但苏夜并未对她抱太多希望,认为过一段时间,她会把这次惊魂事件抛到九霄云外,继续积极参与京师风云。
那个人的身份依然不为人知,连杨无邪都不得要领。金风细雨楼打探不到的人物,其他势力亦很难知道。苏夜问了一圈,见他们一问三不知,索性独自出门,当真到蔡府附近踩点,每次遥遥看着那座宏伟壮丽的府邸,期盼能察觉那个高瘦的身影。
她每隔几天就去一次,时间毫无规律,以免错过了目标。可惜她运气不好,三次过后仍无收获,墙缝里冻死的虫子都见了不少,唯独不见那个人。
然而,大约半个月后,她再度拜访十二连环坞,居然从程英口中,得到了一个和本人一样神秘的名字。
“天下第七?”
苏夜站在铜镜前,小心翼翼整理着脸上的易容药膏。公孙大娘在她身侧,帮忙将皱纹修整的更为真实。她已穿好五湖龙王的整套行头,只剩脑袋尚未完工。此时,镜中容颜一半明媚秀雅,一半皱纹密布,说不出的诡异。
“这不像他真正的名字。”她说。
程英盯着镜子,与程灵素并肩而坐,苦笑道:“这当然只是绰号。此人实在小心到了极点。他在蔡京面前,亦不肯透露身家背景,只以‘天下第七’自称。”
这份只有四个字的情报,仍是从蔡京书房里流出。天下第七投奔太师府后,所有会面、商谈、发布命令均在极度隐蔽的情况下发生。寻常人别说见到他了,甚至根本不知道有这么个人。此人的地位如同龙八在丞相府,却远没龙八那么张扬。
那名书办始终不知他的存在,直至某一天,偶然听到蔡京与另一官员交谈,说出了“天下第七”四个字。
天下第七指代的肯定是一个人。但纵观江湖,好像从未有哪个成名高手,绰号叫作天下第七。换句话说,这仅是他给自己的代称,并非硬闯出来的名号。蔡府其他高手都有名有姓,有头有脸,对比过后,嫌疑人只剩下那神秘的高瘦个子。
苏夜咀嚼着这个名字,突然问道:“他名叫天下第七,那天下前六是谁?”
程英摇了摇头,微笑道:“我不知道。你既然撞见他好几次,那下次再见的时候,可以自己问问他。”
只知道代号,与什么都不知道几乎没有区别。苏夜叹了口气,笑道:“说起来,我差点忘了,皇帝信了我修道有成,和我打听仙丹的事情。他说,即便没有吃了平地飞升的药,能强身健体,补气养身也是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