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撕心裂肺的疼痛,甚至都没有感觉到自己被撞了,他就这么飞在空中。风似乎变得有形有质,他能清楚的感觉到一股股风从他身边流过,这些调皮的风和他开着玩笑,顺着他的领口钻进了他的衣服了里。
时间仿佛在这一瞬间定格,鲜红的血液从他的口鼻中喷了出来,他的眼神第一次充满了一种迷茫,不知所措。马车缓慢的从他的身边与他擦肩而过,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马车车厢上的每一个细节。这是的确是一个贵族样式的马车,他知道这马车是谁的,但是此时却改变不了他被撞飞的事实。
马车来的突然,去的也快,甘文重重的落在地上,弹了弹,最终翻滚着停留在路边绿化带的灌木丛里。
直到这个时候,他才感觉到疼痛,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地方是不疼的。肉在疼,骨头在疼,内脏也在疼。大量的鲜血随着他呕吐一般的动作从口鼻中喷溅出来,他知道,自己可能活不长了。吐血其实是内脏受损严重的一种表现,如果现在他能大声的呼救,说不定还有机会活下去。
皇宫内有长期驻守的主教以及牧师,别看奥兰多家族一直在“打压”教会,但是他们从来不拒绝这些神职人员和他们的能力。
不过很可惜,甘文尝试着想要呼救,肺部刚刚压缩,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来,他连发出声音的能力都没有。
太阳越升越高,温度也随之开始回升,他却感觉到越来越冷,冷的让他想要睡一会。
上午,帕尔斯女皇从沉睡中苏醒过来。她不需要像她的祖先那样每天天不亮就起来处理公务,甘文会为她处理好一切,她只需要在几份文件上签个字就行。简单的梳理过后吃着精美的早点,喝着淡淡的绿茶,简直就是人间享受。
是的,绿茶,最近帕尔斯女皇也开始习惯喝绿茶了,不过她的茶叶放的非常的少,一杯也就放三到五片。茶叶虽然放的少,但是清香并不会减少多少,苦涩的味道反而变成一种淡淡的,说不出来的醇和香味。
“我的宰相还没有来吗?”,帕尔斯女皇拿起精美的餐巾沾了沾嘴角并不存在的食物渣和水渍,站了起来。身边的侍女长立刻将各种各样的饰品为帕尔斯女皇佩戴上,“今天他可是迟到了,我现在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他脸上的表情。”
甘文的天赋在于无限的精力,足以让他每天的每一个时间段都处在精神饱满焕发的状态下,当别人在休息的时候,他依然保持着充足的体力和精力,这就让他每天都比别人多出了几个小时的时间,让他有更多的时间去思考。他对自己很严格,因为他明白,一个几乎不需要睡觉的人,一旦不能严格的约束自己,就会给别人造成很大的麻烦。
他保持着几乎刻板的作息时间,风雨无阻,从来没有说哪一天他迟到过——不包括今天。
所以帕尔斯女皇很想当面调侃一下自己这位很多时候都很严肃很睿智的宰相,想要看看他尴尬的模样,可是她却不知道,她再也见不到这个帝国的大管家了。
时间缓缓从上午走到中午,帕尔斯女皇开始有些焦急不安起来,甘文还没有出现,这就像是她早已成为习惯的生命里突然缺少了一部分,让她不知所措,坐立不安。她命人去宰相府让甘文立刻入宫一趟,然而前去传令的侍从告诉帕尔斯女皇,甘文一大早就离开了。
这更让她不知所措起来,甘文的重要性不需要赘述,至少在目前来说,这个帝国谁都可以消失,但是唯独甘文不能消失。帕尔斯女皇立刻发动起手中所有的力量,去寻找甘文。她很清楚,一个生活很有规律,严格恪守自己作息习惯的人,是绝对不会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消失的,甘文身上一定发生了什么。
找到甘文并没有用掉多少时间,毕竟绿化带中有一块出现了异常也不是什么难以发现的事情。在没有帕尔斯女皇的命令之前,人们或许只会远远的看上一眼就离开,金环区有专门负责维持绿化和街面的公职人员,不需要他们多事。但是当帕尔斯女皇的命令下来之后,所有不正常的现象,都被人们关注起来。
很快,甘文已经僵硬了的尸体被人搬到了皇宫的前庭,帕尔斯女皇脸色黑的如同墨汁一样,她浑身微微的颤抖着。
精熟于从尸体上找东西的炼金术士很快用水晶小瓶装着两块小指甲盖大小的碎片,走到了帕尔斯女皇身前,“这是从宰相大人身上找到的东西。”
帕尔斯女皇接过水晶瓶看了看,就丢回到炼金术士的手上,强捺住心头毁灭的冲动,问道:“这是什么?”
“是一种用来作为装饰的木片,木片上用金漆涂了一层,加上宰相大人受到的致命伤,我认为这是马车车厢上的碎片,宰相大人是被撞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