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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龙奋大海,护国之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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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海无量面色一变道:”老敖,不要…”只是,说到一半,他的话声便已被清亮有若龙吟的长啸声淹没了。

“东海龙劲,龙皇不死身!”

弓身,握拳,如鞭炮般的响声,自敖复奇身上的每个关节处传出,本已虬张的肌肉再度膨胀,已至几欲破裂了。

而片刻失惊之后,大海无量,也已回复了他的冷静。

“既如此,我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横刀水链,出来吧…”

敖家龙拳乃是天下第一刚猛神功,大海无量若无流沙之助,根本没可能将之制住,而他更明白,若是敖复奇当真不计损伤的全力以赴的话,两败俱伤,那便是唯一的结局,而与其如此,又那如先利用现下之利来取得一些”收获”了?

轻呼声中,他双手上的铁环释出数波淡淡蓝光,沿着水线,快速掠向敖复奇身上。

此时,敖复奇正怒声吼道:”破!”

大喝声中,那些水线如风中衰草,急抖起来。

短短一瞬,水线已是十九震裂,可,蓝光,已然掠到敖复奇身前了。

一阵劈劈剥剥的细响声后,水线尽爆,飞沫纷溅如雾,但,这时,蓝光已至。

一遇蓝光,水雾骤变!

每一滴水珠都在急速扩展,薄化,连在一处,转眼间,雾已非雾,而是千万把薄如蝉翼的浅蓝色快刀。

几乎与敖复奇将水链震碎同时,链已化刀,在他能够移动之前,千万水刀已如渴鸦投泉,飞旋着斩在他身上!

“破!”

再度怒吼,敖复奇竟赫然以肉身将水刀尽又震碎成沫,蓝沫飞舞中,敖复奇的身形又被遮没。

短暂的混乱之后,一切归于平静,敖复奇再没有任何动作,便只是静静遁身于蓝雾当中,大海无量面无表情,双手抱在胸前,仍是背对蓝雾,并不回头。如是片刻之后,围观诸人便难抑好奇之心,响起窃窃语声。

战局瞬息万变,令人目不暇驰,别说是判断形势,便是要将战况看清,对大多人来说,也是根本就”没可能”的事情。而就是眼光可以勉强跟得上两人动作的少数几人,也仅限于明白到两人”适才”的动作,便连”正在”发生的事情也难以掌握,更不要说去预测”下面”会怎样。

云冲波与花胜荣两个自也是没本事看清,花胜荣却会胡混,见云冲波显是不明就里,萧闻霜脸色也是漠然若无,便轻咳一声,低声道:”贤侄,依大叔所见,这位老先生虽然连番挨打,却未真正受创,倒是那位…”还未发挥时,萧闻霜已冷哼一声,道:”胡说八道。”语气冰冷,顿时将花胜荣噎住。

若论眼力之利,此地诸多小辈人物中,至多一个金络脑堪能与萧闻霜略有相论,她能以未及弱冠之身高居天门九将之首,所倚靠的绝不只是张南巾的支持。在刚才,将蓝雾当中唯一”有意义”的细节看清的,就只她一个,连金络脑也未能做到。

水刀爆裂化雾时,一片湛蓝当中,曾有红光一现,但,那比一粒灰尘更小的红光持续的时间却比电光一闪的瞬间更短。一闪之后,一切便复归湛蓝,再没有任何异样。

(敖复奇只怕已经受伤了,但,到底伤的如何?下面该怎样是好?)

(若现在,利用他两人对峙的机会带上公子抢马离去的话,便只会引发项人的注意,在城外的平川之上,谁也没可能逃过大队骑兵的追缉,但,如果就这样等待的话,若敖复奇受的伤比我想象中更重的话,大海无量恐怕很快就会发动最强的攻击,以我现在的力量,连对付月氏勾他们都办不到,更不要说对敖复奇施以授手,这却怎办…)

其实,在萧闻霜而言,大海无量是异族酋首,三名弟子更似与云冲波有旧怨,绝对应该划入”大敌”当中,但另一方面,敖复奇却也谈不上是”友军”:东海敖家向来都是大正王朝的支柱之一,与太平道间的怨仇已累积了数千年的累累血仇,更已在方才的说话中明白表示了他的”敌意”和”有所谋”。虽然说夷夏大义在前,如有必要时萧闻霜也会与敖复奇携手,但最理想的情况,还是莫过于两人斗至两败俱伤,而若没有这么”好运”的话,便必须先行想出一个能够保住两人安然离去的办法。

一向以来,萧闻霜,她在处理任何问题时都只会将把握建立在自己的”实力”与”安排”上,从不冀望于”幸运”,可,现在,她却有一种强烈的渴望,渴望着”奇迹”的发生。

“呼…”

长长的喘息声自蓝雾中响起,深深的呼吸着,每一声呼吸之后,蓝雾都会淡去几分。也只十数息的工夫,敖复奇的样子已能看清了。

上身衣服尽碎,现出了与那苍老面容极不相衬的刚健体魄,敖复奇微微的低着头,仍是背对着大海无量,没有转身。

…至少,在外表上,看不出有任何伤口。

(到底怎样?)

没法判断局势,每个人的心都高高悬起,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萧闻霜云冲波固然担心万分,金络脑等人亦不好过,大海无量方才虽是大占上风,但三人却都知道,这级数的高手对搏,只消一有不慎,胜负成败立逆。怎说也好,在最近的十五年当中,”龙武”敖复奇就一直都被认为拥有着这世上最强的”力量”,虽然每个人也都说,在天地八极当中,他是”智慧”最弱的一个人。但,这就如同在野外行狩一样,猴子的智慧固然远高过巨熊,可,却没有一个猎人会情愿将抓在身上的猴爪换成巨灵熊掌。

“吸…”

长长吸气入体,敖复奇将身周的残余蓝雾尽数吸没,复又深深吐息数下,方慢声道:”大海。”

大海无量面无表情,双手抱拳道:”敖兄,请。”

敖复奇微微一笑,道:”好。”忽地仰天长啸,声若龙吟,四野皆震。

长啸声中,萧闻霜只觉心神微微动摇,暗自惊骇,忙默运玄功,守住灵台一片清明,正在想道:”他这啸声虽然雄浑,却不迫决,似无死战之意,倒也奇怪…”忽觉眼前一花,敖复奇竟已不见!

急回首时,萧闻霜已发现,云冲波也已不见!

“你干什…!”

惊恐焦急的叫声,自远方传来,敖复奇显是去的极快,”你”字叫出时还只在五十步外,清晰可辨,”什”字传来时却已级细极微,至少在百余步外了。

(公子!)

目眦欲裂,萧闻霜只觉五内如焚,未及深思之前,她已飞身而起,身形化作一片寒光,追缀敖复奇而去。

目送两人先后离去,大海无量表情木然,没有任何动作,月氏勾等三人唯他马首是瞻,自也不会出手相阻。

直到连萧闻霜的身形也已完全不可见时,大海无量方叹出一口长气,慢声道:”回营罢。”语声未绝,身形早已不见,月氏勾金络脑对视一眼,都觉无趣,微微摇头,也转身而去,沙如雪却翻了翻眼,忽地闪身而出,挡在一人面前,笑道:”你可走不得。”话音未落,那人早已一头磕在地上,整个人抖得如筛糠也似,正是花胜荣。

(他到底想干什么?!)

全力急追着的同时,萧闻霜努力将因”惊惧”而迫近”混乱”的心境控制下来,恢复宁静,设法去为敖复奇的”行为”找出一个”理由”。

(“不死者”之秘他没可能知道!那,他是为什么?)

心乱如麻,恍惚间,萧闻霜似又回到过去,回到那幽深石洞,垂首安坐。在她的对面,那鹤发童颜,仿佛神仙的张南巾刚刚将一杯石乳慢慢用手心温开喝下,微笑着,在对萧闻霜谈说天下大势,四方强雄。

朦胧间,他笑说道:”‘天地八极’当中,敖复奇是唯一一个总以”直觉”行事的人,因为,生性简单,喜欢直接了当的他,根本就没有足够的’耐心’去思考和布置,而同时,他偏又拥有在天地八极中堪称’最强’的绝对力量,也正是因此,他反成为天地八极当中最没有人愿意招惹的一个。”

“因为,谁也不愿意去和一头没法’预测’的猛兽打交道,因为,谁也不知道,这头猛兽会否突然发难,将你的善意当做战书。”

“所以,在十年前,他自己选择了’入睡’时,云台,龙虎,太平…甚至是帝京,每一方,每个人都松了一口气。”

…。

(没法’预测’,却又有着超强的’力量’…的确,这才是最令人头痛的对手啊…)

在心里对自己苦笑着,现在的萧闻霜,已经将这句话完全理解,透过一种她完全不喜欢和不希望的途径。

(不过,这种感觉…真好。)

当然不是喜欢这种焦虑不安,心魂难定的感觉,萧闻霜的感触,乃是对着自己的内心而发,在那里,一个萧闻霜暂还没法掌握的角落,一名早已过世的老人仍然安详的生存与斯,而和过去一样,每当萧闻霜的内心出现”迷茫”和”困惑”时,他都会微笑着,用一种温和而耐心的态度来慢慢述说。

为什么?萧闻霜自己也不明白,她只知道,自那一日之后,她的心中,便似是多了一份”记忆”,一份属于张南巾的记忆,一份包含着大量极为宝贵之信息的记忆。

在平时,萧闻霜并没法去解读这些记忆,但,每当她困惑,当她迷茫时,那东西便会在她的脑中浮现,如现在般,将一些对她有用的”信息”释放,提供。

…感觉上,就好象,张南巾,他仍然以某种方式生存于萧闻霜的心中一样。

疾奔着,萧闻霜隐隐感觉,在自己的后上方,虚空当中,张南巾正微笑着,在看着自己,看着,这个他最为欣赏和重视,这个他视同女儿一般的继承人…

(真人…您放心吧,”太平”的梦想,我一定会达成的…)

太平道长于法术,在轻身功夫上原无独得之秘,但萧闻霜精修水系法术之余,自行设法将之与舞空术结合,练就了一门极快的身法:只见她整个身子都悬起在空中两尺来高的地方,面前浮了数十片巴掌大小的蓝色冰块,分作两排向前铺去,每块间相距一丈,萧闻霜每一蹬足,即碎一冰,进一丈,前方旋就再生一冰,如是循环,萧闻霜便如踩在两列高速卷动的履带上一般,疾进如电,自远方看去,只能隐隐觉着似有一道蓝色寒光在空中卷过,那里看得清人?

敖复奇去的虽快,但他功夫走得是阳刚霸道一途,一路上飞沙走石,树断木折,萧闻霜追缀在后,并不担心会将人追丢。

(难道你还能一路就这样走回东海龙天堡去吗?!)

虽然功力远逊于敖复奇,萧闻霜却对自己这被张南巾名之为”霜履”的身法极有信心,在她自己的估量中,至多两个时辰时间,自己便该能够将手中还提了一人的敖复奇追上。

她却不知道,当她全力追赶时,远方,正有一双眼睛在冷冷的注视着她。

(好家伙,这样的身法,或许,会比我的”火掠”更快也说不定呢…)

窥测萧闻霜的人,身材极高,瘦瘦的,头上密密缠着条白带,由顶至颈皆包了进去,只露出两只精光闪闪的眼睛,手上颈上,也都用一般白带密密包着,竟是半点肌肤不现,一眼瞧上去,着实好生的可怖。

当萧闻霜的身形消失时,那人的身形也化作一团赤风,贴着地面,卷向两人前去的方向,速度之快,果是与萧闻霜的”霜履”难分轩桎。

(只不过,武德王,他到底在搞什么名堂了?)

(怎地痕迹渐渐变淡了,奇怪…)

追至数十里外,进入一片石林时,萧闻霜意外的发现到,眼前的痕迹弱了许多,好象是在经过这里时敖复奇刻意放慢了身形一样。

(以他的力量,绝没可能现在就开始觉到累,要小心…)

两人一追一逐,直线而行,早已偏出大路,渐渐闯入沙漠,这处石林置身大漠边缘,已是无水之地,自是不会有什么草木鸟兽,只有千来块嶙峋怪石,都高数丈甚或至数十丈,有暗黄色,有青黑色,形态亦是各异,四下里散置着,错落里又似有次序,如天帝嘻戏所余的玩具般。

…在项人的口中,这片石林被唤作”伊海孛儿间”,以夏语表达,正是”长生天球戏之所”的意思。

要升到十数丈高的地方去追敌,对现在的萧闻霜来说,消耗实在太大,而要将这片占地数十亩的石林完全绕过,又太过耽误时间,更有可能将敖复奇的痕迹失去,没奈何之下,萧闻霜只得也放慢速度,进入林中。

“碰!”

(糟…)

反应已晚,带着一点点模糊的意识,萧闻霜软软倒下,俯身于沙上。

在她的旁边,一柱石山的脚下,敖复奇面无表情,慢慢将刚刚戮刺在萧闻霜右边太阳穴上的食中二指收回。

(唔唔唔!)

两眼睁得滚圆,却苦于一个字都说不出,也没法动弹,正被一股无形力量牢牢束缚在敖复奇身侧的云冲波只能眼睁睁看着萧闻霜倒下,什么也没法做到。

看着倒在地上的萧闻霜,敖复奇沉思了一会,方转过头来,看着云冲波,淡淡道:”你为何没法挣脱?”

(???)

(我为什么挣不脱,他妈的应该问我吗?还不是因为你吗?!)

心下早已火冒三丈高的云冲波,忽地遇上这没头没脑的问询,一腔怒火更盛,却苦于一动也不能动,只能努力将眼睛睁圆些,想用眼神来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

说起来,今日诸人中,最为莫名其妙的便当算他,直至此刻,他仍不知道眼前这个看上去衰衰老矣,偏又强横莫匹,更兼莫名其妙的老翁是什么来头。

(呃,刚才他好象报过自己的名字的,叫什么什么奇…)

心下大悔于方才的”疏忽”,云冲波忽又想道:”对了,当日在檀山那个家伙也是强得稀哩哗啦,行事也是这样莫明其妙,难道说,作人强到一定地步之后,脑子就会渐渐坏掉,作事便会开始莫明其妙么?”

似是完全没有看见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紧皱眉头,道:”答我啊,为什么?”

“为什么,懂得使用’金色雷震’的你,却连我这只用了了半成力量的’白色寂静’也没法破开了?”

(金色雷震?白色寂静?他说什么,他在说什么?!)

此时的云冲波,已开始隐隐猜到面前老者的来意恐怕与自己轰杀破军的”那一拳”有关,但,根本不知道自己所用的便是被誉为”刚猛第一”的龙拳,亦不知道面前这人便是”龙武”敖复奇,他仍是无从猜测,更没法作答。

看着云冲波的反应,敖复奇的心中,亦满是”困惑”和”焦燥”。

现在的他,本应还在沉睡,因为,与其它的强者不同,他从来也没有”耐心”那东西去助他”等待”和”忍耐”,也从来都懒得去做什么长期的”布置”和”思考”。

十年前,在被迫认同了”玄武之约”之后,当其余强者均都在利用这一机会去”积蓄”或是”安排”时,他却因为再没法”痛快”的战而愤怒和暴躁,更最终选择了沉睡。

以他的最强力量,他将龙拳当中的”白之拳”逆施已身,将自己送入沉睡,在他的计算中,十年之后,当”约定”解除之后,他才会醒来,得到自由,去将他的力量尽情发挥,将他那胜过一切的”求武之心”去充分满足。

怎耐人算不如天算,金州一役中,云冲波踏足时光洪流,更将龙拳当中的”金之拳”掌握,用出,破军身亡的一瞬,那种奇妙至没法言说的感应,竟将身在万里之外的敖复奇自长眠中惊醒。

完全清醒之后,敖复奇对自己的感觉极感困惑,遂以自身鲜血为媒,透过某些敖家秘传数千年的法门去对自己的感觉求证,而在证实了之后,他便陷入了极大的震惊之中。

龙拳,传言当中创自”神世”的武功,四千年来一直被目为这世上刚强第一的武功,索来都是敖家的镇家之宝,只家主一人可以完整修习,虽然做为敖家中坚力量的”九子龙将”依惯例也能修习,但也只限于威力较弱的橙青蓝绿紫五式,绝对无缘学得威力最强的”赤金黑白”四拳,换言之,透过正常的渠道,这世上便不可能有人在敖复奇不认可的情况下掌握到”金之拳”的诀窍。所以,在确认之后,敖复奇当即将一切事情放下,孤身西来,探遇那令他”不安”的缘由。

依靠敖家族人与生俱来的奇妙感觉,他很快便将云冲波找到,更在适才的混战当中目击到他将龙拳用出,大喜之下的他,自然不会再予他走脱的机会。而急追上来的萧闻霜在他眼中自是讨厌之极,若非见她与云冲波似是甚密,怕还有什么事情要问到,早已将她一指了帐,以他的绝顶功力,又是以暗击明,便有三个萧闻霜摆做一处,又怎捱得过他一指之力?

可,现在,敖复奇却很烦。

没法自云冲波的口中得着有用的东西,更在他身上感到一种极为”古怪”和”近乎”危险”的感觉,焦燥的敖复奇最已按捺不住,极想就将他杀灭在这里,一了百了。

而,若不是,他同时亦自云冲波身上察觉到了另一种气息的话,他大可能早已动手了。

那种感觉,对他而言,是熟悉的…同时,也是令他没法不有所顾虑的。

若是天地八极当中的任何别一人在,这种理由,都没可能将他们阻止,但,偏偏,敖复奇,他就是一个从来都懒于”思考”从来都依靠”直觉”都行事的人。

…没法得着想要的东西,又没法按照自己的欲望行事,这样的矛盾,就让敖复奇越发烦燥起来。

终于,他有了决断。

(那未,小子,我也没办法了,最后一次机会,若真不行的话,你两个,就认命吧…)

低叹一声,敖复奇摇摇头,将右手伸出,按在旁边的石山上,闭上眼睛,再不说话。

(呃,他这又是在干什么,想睡觉吗?可是,会站着睡觉的,好象只有马和驴子吧…)

胡思乱想着,云冲波也没有忘掉正躺在地上的萧闻霜,只苦在不能低头转身,只能努力将眼珠偏向一边,去看看她。

地面上,萧闻霜仍然在静静的躺着,虽然一动不动,但微微起伏的胸脯,却彰显着一个令云冲波可以暂时安心的”事实”。

(嗯,还好,她没有死,照这样看来,这老家伙倒也不是那么狠…)

已见过敖复奇与大海无量的惊天一战,云冲波自不会再笨到会去认为萧闻霜可以硬接下敖复奇的一拳。她既未死,唯一的可能便是敖复奇的手下留情。

(闻霜自己都说这老家伙会杀她,但看他下手,其实倒没什么恶意,没有乱杀一气的意思,会不会再跟他撑过一会,就将我们放了…)

想到此节,云冲波心中略定,忽又想道:”闻霜的肌肤水嫩水嫩的,这般躺在沙砾上面,风又不停,真是糟蹋了…”忽地心中惊觉道:”咦,风呢?!”

大漠之上,急风四季不停,干涸而严厉,卷带着大量飞沙的狂风,正是大漠中最为无情的守者之一,此时已然冬深,风中已无复夏日那种吹面立干,中人若炙的可怖炎热,但那种干燥的寒冷,以及风中卷带的飞沙,仍是令所有旅者头痛的存在,方才云冲波被敖复奇挟在胁下狂奔,也不知吃了多少沙子,心下早已大骂不休,进入石林后,受地形影响,风势略缓,却仍然吹个不休,可现在,云冲波却忽然发现,风,已停!

(这是…)

被敖复奇用不知什么法子禁制住了。云冲波没法扭头,只能看向他的前方,那个方向,大约二十来丈以外便是石林的边缘,呼啸着的风不停卷动着,将大量的沙砾带来,掠入石林。

可,现在,风,竟停了。

在云冲波能够看到的地方,风仍在不停的将沙砾带来,带向石林的方向,可,在石林的边界上,所有的沙砾,所有的风,都静止下来,凝在空中不动,随着风的累积,慢慢的,在空中砌起了一堵沙墙,挡在石林的边界上。

(这是什么东西啊…)

惊疑着,云冲波更已发现,不唯是那里,在自己能够看到的石林中,一切的”动”都已停止,没了风的”流动”,没了沙的”滑动”,连因大日光轮而生的”影”也如被胶粘了一般静止在地上,再不移动。

(天…)

睁开眼睛,敖复奇看看云冲波,摇了摇头,忽地道:”这,便是’白之拳’。”

“‘白色寂静,龙封六界’,在九式龙拳当中,这一式具有最强的’封印’效果。在真正掌握到它的精要之后,不唯是人,便连风,水,和阳光这些东西,也可以被封禁起来,被自’时间’当中隔出,陷入永恒的死寂。”

“要破去它,必须有着’超强’的力量,或是最为顶尖的法术修为,而这些,你都没有。”

“但,你却必须破掉它。”

(为什么?我又凭什么?)

根本不能开口,云冲波只能努力的用眼神来表达他的想法,可,敖复奇却再度将眼睛闭上,不复理他。

(好奇怪的老头,莫名其妙的说一堆听不懂的东西,龙拳,那名字好象有点耳熟悉呢…等等,那是怎么回事?!)

静卧地上的萧闻霜,与方才相比,已起了一些奇怪的变化。

眼睛仍然紧闭,胸部的起伏却愈来愈急,脸色也渐渐变得潮红起来,那现象,对云冲波来说并不陌生。

(当初,在檀山,那个奔什么的,也曾经这样过,这是…)

忽然明白过来,云冲波面色大变,如非是口不能言,他早已惊呼出来。

(活风,是活风!龙封六界的威力,连活风也一并封制住了!)

曾历过檀山的魂虎之事,云冲波清楚的知道,若没有活风,再强的人也撑不下去,更何况现在的萧闻霜犹还有伤在身,并未痊愈?

(再这样,闻霜,她会死的,不行,我要帮她,可是,可是…我该怎样做?)

冷冷的看着云冲波,敖复奇道:”九式龙拳之间,自有生克关系,就如水能灭火,金能破木的道理一样。”

“挥出你的’金色雷震’,若成功,那龙腾之力便会将龙封之力破坏,将你的那手下救到。”

“而若不能,小子,便作好准备,和他说声再见吧!”

(!!!)

(他妈的,难道我想用就能用得出吗?老浑蛋!)

云冲波心中不住口的大骂,却也看出来敖复奇显然是个不会轻改决心的人,为了萧闻霜,他也只好拼尽全力去设法回忆和重现那一拳。

(先是腰,然后,然后…对了,就是这样!)

(金色雷震,潜龙腾翔!)

心底无声呼喝着,云冲波将力量尽最大摧发,一瞬间,他已在感到那熟悉的炽热与狂突自臂上喷涌而动。

但,下一刻,那记忆中的金龙却未昂首而出。取而代之的,是一阵剧痛,一阵如被猛兽咬噬而生的撕裂般疼痛。痛感极强,已近乎那一天被蹈海反噬的痛感,没有提防的云冲波立时脸色变作惨白,如果不是身子犹被敖复奇封住,早已滚倒在地上了。

(这是怎么回事…)

“这,便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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