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十年前。

第一次遇见林文清，是他有史以来第一次坐巴士，也是他第一次体验陆氏工作。

那天傍晚考察完郊外工地，车子抛锚，天公还不作美，雨哗啦啦往下降。无奈之下，只能乘着唯一一趟去城里的破烂巴士回去。

她穿着一身俏丽碎花长裙，在一众土腥土气的工人之中显得尤为耀眼。白皙的皮肤、嫩滑的脸蛋，看见满身湿透的他上车，竟然魔术一般拿出一条毛巾递了过来，嘴角一勾，两个精致的酒窝眩得人眼花缭乱。她说：“我知道你要坐这趟车，我在等你”。那时他看她，像看一个漂亮的女疯子。

她坐在他一旁，身上散发着某种淡淡得清香，不是香水，倒像是檀香，后来才知道，她时常供香。

破败的车子像是随时要散架，跌跌撞撞在郊外的泥土路上前行，天越来越黑，不知为何，一股浓重的不安开始袭上他的心头，侧头看她，却见她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陆云峰以为，他是淋雨后发烧在作怪，不然他无法解释窗外越来越浓重的黑雾。

他自小对某些东西比较敏感，也心存恐惧。那时，他不过18岁，她才16岁。

当司机开始扯着嗓子骂骂咧咧的时候，他才知道，农村的郊外，真的很邪门，走着固定路线的巴士，迷路了。

林文清轻快地站起来，依旧面带笑容，拿起一包红布卷着的物件，往司机旁边走去，也不知念叨些什么，窗外的雾就慢慢散去，清晰的道路再次出现在车灯之下。

陆云峰有些惊讶，这个女孩儿，似乎挺特别。

司机和车上的工人们七嘴八舌。

“没想到小姑娘是个有道行的。”

“丫头，看你穿着不俗，是不是算出我们今天有这一出，特地来救我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