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修不想走,他看着叶肖瑾忙碌的背影,用力得看着,想把他的一切都刻在自己心里,好像这样,就算以后见不到了,也能时常拿出来想一想。
吃完饭两个人都有些困了,叶肖瑾的小床很小,他们一个的后背靠着另一个的胸膛,两人挤在这张小床上,“你这生活太不规律了,尽量能按点吃饭就按点吧,要不等你老了该坐病了。还有受了伤也不能拖,要不就要会我似的,阴天下雨得哪都疼。”
“好,咱家你最大,你说什么是什么。”叶肖瑾还在他耳边轻轻得说着什么,季修也听不到了,他缓缓得睡了过去,再醒来时,便将要割舍了他的爱人。
跟叶肖瑾道别以后,季修又在原地站了一小会,看着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街角,才转身走了。这一别,也不知道能不能再见,季修尽量控制着自己不去想那么多,只是他纵使再是按照机器人的规矩养大的,也难过情这一遭,当下只觉得整个肺腑都是天翻地覆一般绞痛着的。直到走到了车上,打开纪长河留给他的手机,翻看了半晌,才平复了心情,一步一步得做原来就计划好的事。
他先开车去了个没什么人烟的地方,在车上的急救包里找出手术刀和吻合器来,行动组在每一位组员身上都植入了定位器,季修的在大腿根内侧。他在车上把裤子褪下一半,用手术刀将那枚埋得挺深的定位器挖出来,本来打算直接扔掉,想了想,又没有,只把那个定位器上的一个小拨片松动了一下,放在了车座上。
等季修用吻合器缝好伤口,他早已是满身的大汗,车上没有注射用的麻药,只有涂抹用的皮麻,这点药量对他来说简直是杯水车薪。
季修仔仔细细得把车里的血迹都擦干净了,车钥匙留在车里,下车走了。王优美见他久不归队,自会找他,现在定位器失灵,她只能找到车,这段时间也足够他找到付臣了。
付臣早年间还有个弟弟,那段时间他父母之间的关系有些紧张,总是吵架,在他弟弟才一岁多的时候被保姆带出去玩就丢了,当时付臣的父亲还正当年,可任凭他通天的本事,就是没能把这孩子找回来。
人们都传是国外的特务把孩子抓走做实验去了,这事后来就成了付臣他父母的一块心病,当时付臣都十几岁了,对这个弟弟也是爱的不行。一开始付臣还跟着他爸全国各地去找过,可临到他父母去世都没有这孩子的消息。
一开始付臣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这是纪长河给他设的套儿,找了多少年都没找到的孩子,怎么就那么巧,一直在特别行动组。可放在他眼前的报告没有骗他,他花大价钱买通了常驻行动组的医生,给他提供了季修的血液样本,DNA检测报告总不会出错。
付臣又拿出季修的档案,里面有他从小到大不同阶段的照片,付臣把每一张照片都仔仔细细得看了一遍,越看越是觉得,季修的眼睛和眉毛,像极了他早逝的母亲。
他瞅着那些照片,又是想哭又是想笑,当初那个糯米团子一样的小人儿,在那个严苛得像是部队一样的地方,得是受了多少罪才长到如今这顶天立地的模样。可恨的是当初他派去山里的人还差点杀了他,也亏得他本事大,那样都没能伤的了他。可转念一想,他这些本事,哪一样不是刀山火海、枪林弹雨里锤炼出来的呢。
付臣控制不住得想立刻见到他,可如今两人早已站在了对立面上,自己又有什么脸面去见他。他不过是试探性得给季修透露了点消息,令他意外的是,季修竟真的来了。
付臣想了,他从小到大受了这么多的苦,等他来了,不管他要什么,自己绝对不能含糊,只要他肯认他。
季修把自己身上带着的所有通讯器具通通踩碎了扔在不起眼的地方,包括刚才查看消息的手机,从此便是孤身一人,再没有退路了。
已经记不清自己是第几次出这样的任务了,只是这次,没有耳朵里王优美或者林凡的聒噪,也可能不会有等他回去的人了吧。
付臣派来的人早就在约定好的地方等他,季修没有躲避街道上摄像头的拍摄,有几次甚至故意暴露在摄像头之下,行动组的人肯定会找他,干脆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去向,也省的他们麻烦。
自从父母双双去世以后,付臣很久没有再回来过这个老宅子,只是定时派人来打扫维护一下。那是位于某大院内的一座独门独栋的二层小楼,屋子里的摆设还是他记忆中的样子,他的卧室在二楼南面的一个朝阳的卧室里。
桌子上还摆着他那时候爱看的课外书,他弟弟那时才一岁多多,仍住在父母的房间里,婴儿床还在原来的位置,不过他记得那时候他并不怎么在婴儿床上睡,都是跟父母挤在一张大床上。
时间太久,他记忆中那个孩子的模样已经越来越模糊,只隐约记得,那孩子非常爱笑,肉呼呼的小手暖暖的,叫哥哥时,也叫不清楚,总是“锅锅、锅锅”得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