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北门人潮汹涌,进出城门的百姓与客商等熙熙攘攘,道旁许多难民搭着简易的窝棚,跪在道旁卖儿鬻女者、乞讨者、卖身者和求份活计者皆有之。
城门望楼上的数杆大旗和守城士兵的服饰有异,标志着此城已非大明治下。
又有那骑着高头大马的献贼斥候,正三三两两地在城外各处策马奔腾,若有挡其道者,轻则大声叱喝,重则挥鞭抽打,百姓皆敢怒而不敢言。
唐世勋与阿梓随着入城的人群,走到了北门下,守门的献贼士兵有十余人。
一个守门贼兵接过唐世勋递来的三两碎银后,挥了挥手示意通过。
贼兵都懒得多看三人一眼,随即又等着下一个入城的百姓交银子。
唐世勋心中冷笑,就以这等城防,何止是千疮百孔?
他不动声色地和阿梓、于青青沿着北大街缓步前行。
这东安县城的县衙位于北大街,三人继续前行,在宽阔的十字街口向东大街行去,不久来到了土地祠外。
此时的香客不多,三人进入土地祠的前殿上了一炷香后,故作随意地站在前殿旁的一面墙壁旁稍作歇息。
在这面墙壁上,刻了好些个五花八门的印记,唐世勋从中看到了他和岳三水约定的暗号。
离开土地祠后,三人沿着东大街继续前行,来到了一条名为‘马尾巷’的巷道口,一面斑驳的墙壁上,又是一个暗号。
三人神色自然地缓步走入狭窄的巷内。
巷道后段的一间略显残破的普通宅屋外,唐世勋的余光看了看左右,有节奏地敲着宅门。
不多时,门开,露出了岳三水的脑袋。
只见岳三水此时亦是稍作易容,他的脸有些发黑,但那猥琐的笑容依旧。
唐世勋三人走进宅内。
这是一间不太规则的狭窄小宅,天井很小,正堂亦是很窄。
“公子,您可算是来了。”
岳三水笑着为唐世勋和阿梓、于青青倒了杯茶水。
当他看着阿梓的面容时,小眼睛里不禁划过一抹精芒。
好哇!原来这娘们一直都在易容啊?
他不禁腹诽,难怪公子对这娘们如此喜欢,恐怕公子早就知晓她易过容了吧?
同时他也对这阿梓很是佩服,她整日里被寨子里的人背后嘲笑丑出天际,但她竟还如此淡然。
随后岳三水又看了于青青一眼,虽说她也易过容,但岳三水的记性极好,已是猜到她的身份。
“岳三水,你看够了么?”
阿梓此时本就扮作尖酸刻薄相,她狠狠地剐了他一眼,冷声道:“再看当心公子挖了你的眼珠子!”
“好好好,不看便不看。”
岳三水撇了撇嘴,他转身坐在唐世勋身旁,恭敬地问道:“公子,您可是饿了?先吃饭还是先听在下将这两日的见闻说说?”
“不必做饭那么麻烦。”
唐世勋从行囊里掏出许多干粮与鱼干等,递了些给岳三水,笑道:“边吃边聊。”
“是是是!”
岳三水连忙接过干粮等吃食,他啃着鱼干,神色自信地笑问道:“公子,您想先了解哪一块的?四条大街、衙门、兵营、地方豪族等等,在下都打听了不少。”
“先说说西大街吧。”
唐世勋看到岳三水的自信模样,欣慰地笑了。
要说这打探消息,他的确对岳三水很是欣赏。
这厮脑子灵,人又精明,且脸皮极其厚,那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典型。
他之所以让岳三水第一批入城,就是看中这厮的能力,看来,岳三水已是有了不小的收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