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化果然没让骆养性失望,崇祯的目光移过去,他便“扑通”一下跪在地上,慌慌张张的说道:“皇爷,奴婢该死!东虏细作混进城中,东厂确有侦知,奴婢与骆指挥商议,本欲搜捕这些东虏细作,但杨少司马却找上门来,向奴婢保证这些东虏是为和议而来,还暗示奴婢是皇爷的意思,奴婢如何敢忤逆皇爷?一时大意以至酿成大祸!请皇爷责罚!”
骆养性不可察觉的冷笑一声,王德化这锅甩得更彻底,往严重说,便是一口揣测圣意、假传圣旨的锅扣在杨嗣昌身上,若是坐实了,杨嗣昌恐怕要脑袋不保。
“蠢材!”崇祯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狠狠瞪了王德化一眼,扭头看向杨嗣昌,满眼都是怒火和疑虑。
杨嗣昌心中大急切,双目喷涌的怒火几乎要把整个天地都焚尽,三步并作两步走出班来,跪倒在地就欲争辩:“陛下,骆养性、王德化血口喷人!臣……”
“陛下!”温体仁忽然出班打断了杨嗣昌的话:“骆指挥使和王公公一贯恭谨,他们既然皆如此说,此事必然为真!”
杨嗣昌大为震惊,抬头看向温体仁,却见他转过身来,朝自己使了个眼色,随即声量骤然提高,怒喝道:“杨少司马!事到如今,你还不向陛下认罪吗?”
杨嗣昌猛然一惊,浑身冷汗直冒,瞬间打湿了衣衫,他终于反应了过来,王德化和骆养性为了减轻罪责,默契的准备把他给拉下水,这两人联手欺君,哪里还有回头路走?只能彻底咬死自己,这口黑锅他们是死也要扣在自己身上了!
东厂和锦衣卫联起手来,全天下还能有比他们更会栽赃嫁祸的吗?值守禁宫、护卫御驾的全是东厂和锦衣卫的人,自己若是还要继续争辩,只需要一个暗示,他们能弄出一堆“铁证”来,没准连“东虏细作俘虏”都能捣鼓出来。
杨嗣昌偷眼看向崇祯,却见他脸上怒意更浓,明白崇祯皇帝已经信了几分,先内而外之策是天子撑腰支持的,崇祯不会自打脸,即便自己认了罪,受到的惩处也不会太过,最多不过是罢官去职、从此失宠而已,可若是坚持争辩下去,却会在崇祯心里留下一个死鸭子嘴硬的印象。
天子能容忍臣子犯错,但绝不会容忍臣子死不认错!自己若继续分辩,必死无疑!温体仁忽然出班指责自己,实际上是在救自己一命。
“陛下,此事确实是臣一时大意,误信了东虏的承诺,请陛下责罚!”杨嗣昌长叹一声,一头磕在地上,霎时间泪流满面、痛哭流涕,心中满是悲凉,他认了此错,确实能保住自己的性命,可是他那三策,日后却是彻底施行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