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长斋,别难过。”
顾安想抱抱站在眼前的叶长斋,可随即想到她已为人妻,终究是忍住没动。
你已嫁人,我只望你好好的,不想为你徒添半丝流言和烦扰。
“顾安,你不该自作主张瞒着我的,你这样做的时候可曾想过有一天真相大白我该怎么面对你?我现在站在这里,完全不知道我该怎么赎罪,我该怎么补偿你?身世被人知道被人嘲笑我会痛苦,你用自己的人生作代价来帮我,我只会比痛苦更痛苦。你知道吗,现在我觉得别人知道我的身世是那么无足轻重,我来顾府找你的时候,好些人对我指指点点,我竟然毫无感觉。顾安,你明白吗?这些和你比起来,都太轻了。你怎么敢如此对待你的人生呢?顾安,你教教我,我现在该怎么办?”
一个悲情的受害者,到头来突然发现自己才是施害者,多么可笑多么讽刺。任何一个有道德感的人在面对这种身份转换的时候都会内疚和自责到无措吧。
“长斋,你现在心里的人是谁?”
听叶长斋说了那么多,看着她那样自责,顾安很清楚这是愧疚,是不安,可是突然就想赌一把。叶长斋,我对你而言到底有多重要?只要你说你心里的人是我,我就再不顾一切一次。
可惜答案和顾安预料中的一样,面对这样的问题,叶长斋一时愣住了。
没想到顾安会在此时抛出这样一个问题,叶长斋扪心自问,她心里的人是景慕,是那个目空一切,自恋又自大的景长捷。
可是她要怎么回答顾安呢?我对你是如此的抱歉,可是我心里的人不是你。你为我做了那么多,可是我心里的人不是你。
此时此刻,叶长斋的沉默就是最好的答案,顾安心底那疯狂的念头顷刻间烟消云散。
顾安一向冷静自持,打消掉心底里不该有的念头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可是明明不是什么难事,怎么会这样痛苦呢?
顾安苦笑,早就知道答案的事,为什么要再问一次呢?
早在展沉砂之前,顾安其实是第一个发现叶长斋喜欢景慕的人。
那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就和今日的阳光一般,顾安心爱的傻姑娘仰着头问他,顾安我们竟然有婚约诶,顾安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
顾安多想说,立刻,马上。
可是顾安想到了这个傻姑娘平时三句话里有两句都离不开景慕。
她说景长捷去了军营多少多少天了,她说听说景长捷竟然立了军功了,她说讨厌景长捷希望他在战场别回来了,可却又偷偷去庙里上香祈福,她说景长捷这次回来又变好看了……
顾安就是在叶长斋的碎碎念中发现她对景慕过于上心的。
叶长斋每每谈起景慕时的样子,与谈起旁人实在不同。
所以在那个明媚的早晨,她问他,你什么时候来娶我啊?顾安却在想,她想嫁的人真的是他吗?
顾安不敢确定了。于是顾安没有回答叶长斋的问题,只是问她:“你觉得景慕好看还是我好看?”
顾安多想听她说“你好看”。只要她回答了,他就相信她心底的人是他。
可是他心爱的姑娘什么都没回答。
顾安便明白,她依赖他,却不喜欢他。
姻缘从那时起就已然注定了。